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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九百八十章 危机四伏(第2页)

“怒什么?”他拂袖起身,“我等苦心经营三百年,只为等这一刻。若无人能破正音碑,那我们的存在又有何意义?真理若不经挑战,岂配称真?”

他缓步走出大殿,声音渐远:“传令下去,关闭所有静默学堂。开启‘回声计划’??让所有人,都听听自己的声音。”

消息传出,举世震惊。

曾经打压言论的默渊阁,竟主动解散组织,还将历代收集的“禁书”全部公开。其中包括大量被认为早已失传的思想典籍:有主张“女子可登科取士”的《女儒论》,有提出“国君当受百姓评议”的《民议策》,更有直指“权力不应世袭”的《公择书》。这些书籍一经面世,立刻引发新一轮思想风暴。

有人欢呼解放,也有人惶恐不安。街头巷尾议论纷纷:“若人人皆可著书立说,岂非天下大乱?”“谁来分辨真假?谁来维护正统?”

就在争议最盛之时,一只黑猫跃入京城最大书肆,尾巴扫过柜台,留下一枚竹牌。牌上刻着两句话:

**你说的话,自有分量。**

**别人信不信,那是他们的修行。**

当晚,书肆主人彻夜未眠,提笔写下平生第一部作品:《一个卖书人的忏悔》。他在书中坦白,三十年来曾多次应官府要求,偷偷替换顾客购买的“危险书籍”,用温和版本调包。第二天清晨,他将手稿张贴于店门前,附言:“我不求原谅,只求从此以后,每一本书都能完整地抵达读者手中。”

类似的事接连发生。一名曾撰写批判文章攻击苏禾的御用文人,在读完《千言录》后公开焚毁自己过往著作;一位长期鼓吹“女子无才便是德”的老夫子,含泪送孙女赴新成立的“女子书院”入学;甚至连皇帝身边的近臣也开始悄悄传播一本匿名小册子,标题赫然写着:《我也曾害怕开口》。

苏禾并未停留于胜利之中。

她在太学院废墟上建起一座无顶讲堂,名为“言堂”。这里没有固定讲师,任何人均可登台发言,只要有人愿意听。第一天,是个哑巴少年,用手势讲述母亲被巡吏拖走的经过;第三天,来了位疯和尚,胡言乱语中夹杂着惊人洞见:“你们争着要说,可有没有人想过,该怎么好好听?”第五天,一位曾参与镇压言潮的军官走上台,脱下铠甲,跪地陈述自己如何奉命打断三百人的舌头。他说完后,全场寂静良久,最终有人起身鼓掌,接着是第二个、第三个……直到掌声如雷。

林昭看着这一切,低声对苏禾说:“你做到了。言语真的改变了世界。”

“不。”她望着台上那个颤抖的身影,“我只是拆掉了堵住嘴巴的墙。改变世界的,从来都是人自己。”

然而,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。

随着言论自由扩散,虚假信息也随之泛滥。有人冒充“语莲使者”招摇撞骗,宣称只需缴纳香火钱便可获得“开口天赋”;有势力趁机煽动仇恨,编造“南人窃语术害北民”的谣言,导致数城爆发械斗;更有敌国细作混入,故意发表极端言论,企图制造内乱。

百姓再次陷入迷茫:都说可以说话了,可到底该信谁?

关键时刻,柳眠提出设立“清音会”??由各地自愿者组成独立团体,专门核查公共言论的真实性。他们不禁止任何人发言,但会在集市、驿站、书坊等场所张贴“辨言榜”,注明某条消息来源、证据链及可能偏见。“我们不是裁判。”柳眠在成立仪式上说,“我们只是帮你多看一眼。”

与此同时,无名从南方送来一批奇特种子??是语莲与荆棘杂交所得的新品种,名为“刺莲”。这种花只在谎言盛行之地盛开,花瓣漆黑如墨,散发刺鼻气味,唯有当周围充满真诚对话时才会转为洁白并释放清香。人们开始在广场、官府门前种植刺莲,将其视为社会诚信的晴雨表。

某日,皇宫花园中的刺莲突然全数变黑。皇帝震怒,下令彻查,结果发现身边二十多名宠臣竟集体虚构政绩、隐瞒灾情。此事曝光后,朝野哗然,但也促使朝廷首次设立“直言官”,专责批评政策失误而不受惩处。

风波渐息之际,苏禾收到一封密信。

信无署名,纸张却是用极西荒漠特有的沙麻制成。内容只有短短一句:“你想知道‘语莲’真正的来历吗?来忘川渡口,第七夜。”

她犹豫片刻,终是决定前往。

林昭欲同行,她摇头:“这次我得一个人去。有些答案,只能面对自己时才能听见。”

第七夜,月隐星沉。她独自立于干涸河床之上,脚下本应是传说中隔绝生死的忘川,如今只剩龟裂泥土与零星白骨。一阵风吹过,沙粒滚动,拼出三个字:**你忘了。**

她心头剧震。

随即,整片河床开始发光。无数细小光点从地底升起,汇聚成人形轮廓??是一个与她面容相似的女孩,约莫七八岁,双眼明亮如星。

“我是第一个种下语莲的人。”女孩开口,声音清澈如泉,“也是被你们称为‘始言者’的存在。”

苏禾几乎窒息:“可……我以为始言者早已死去千年……”

“我没有死。”女孩微笑,“我只是沉睡在所有想说话却不敢说的心里。每一代,只要有一个人真正说出真心话,我就醒来一分。直到你写出《万言录》,我才得以具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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