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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华点头却还想说什么,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。
男女之事只有彼此才知道,蓁蓁既然这样说了,皇帝的事她自然就知道分寸。
皇帝处理完正事立马赶了回来,打帘入得帐内,蓁蓁正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打着辫子。
行宫不比宫里,梳妆台只有一小小的一个带镜八宝匣,里面只有寥寥几样首饰,倒是那面镜子是西边传教士送来的,特地镶嵌在八宝匣上,虽然才不足一手大,可比得宫里所有铜镜都要清晰可鉴,另外四周镶嵌着各色宝石,实在是弥足珍贵。
皇帝走到她身后一眼瞧见她桌上放着一枚玉蝉发簪,心中惊喜——这支发簪是她生宝儿的时候他送给她的。
“小面让他们用山鸡煮了鸡汤熬,不然一点都不好吃,山鸡要洗得干净些,不然有味。”蓁蓁将一枚玉环编在辫子尾部,一边随口说道。
皇帝回头严肃地吩咐入内送茶的宫女道:“听见德主子的话了没有,原封不动地去吩咐膳房,下去吧。”
宫女唯唯诺诺地去了,蓁蓁还在捯饬她的发辫,还不满地瞟了皇帝一眼:“这几个小丫头都新进来的,头次在御前服侍,您别吓着他们。”
皇帝见她眼波流转,又肯多说两句,虽然说出来的都不算好听的话,可好歹说话了不是吗?要知道就是在出京前,蓁蓁能开口和他说的都没这一会儿加起来的多。
皇帝那句“你可算和朕说话了”差点就脱口而出,可他生生忍住了,就当之前蓁蓁的冷漠没发生过一样,他挤在她身后接过她手里的发辫帮她掰正了那枚玉环,又伸手捞了桂花油,问:“抹多少?”
蓁蓁扶着他的手,倒了一枚铜钱大小的在他手心:“够了。”
皇帝学着她往日的样子,将油在手心里搓了几下,从发辫尾部一路抹下来,最后还不忘在鬓角额发上轻轻补了两下。
他抹完端详了下问:“这就打上辫子了?”
“坐车坐得身上疼。”蓁蓁转过身,照了照镜子,果然打了辫子人都清爽了不少,然后她手间翻转将辫子盘成发髻,皇帝跟了上来将玉蝉发簪插在她发髻间。
“明儿我还是骑马吧,最多戴个帏帽就是。”
出塞的路向来崎岖,越往北越可怕,要是路没有压实一不小心还有碎石会膈了车驾。
皇帝掐指算了算:“还能在这儿住些日子,等科尔沁、翁牛特、巴林的人都来了再走。这些日子我们在这儿打几天猎,这儿山鸡、袍子和鹿最多,再往北就没什么山鸡了,倒是狐狸、兔子那些更多。”
蓁蓁听了就点点头,也不再多话,皇帝正愁拿什么接下去念叨呢,梁九功就带了人送膳来。
如此二人进了膳,便早早洗漱安置。蓁蓁倒不像前次沉默不语,偶尔也会说几句,只是话音都是冷冷清清,没了往日的熟稔和亲热。就比如伺候皇帝更衣的时候,往日两人都能调笑老半天,而这时候蓁蓁就埋头替他换上寝衣,神色认真,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,态度半分不像个嫔妃,倒像个宫里年长的老嬷嬷。弄得皇帝整个人七上八下的,屏气干站着等她替自己更衣,生怕一个轻佻了又惹她哪里不高兴。
这样足足过了好几天,皇帝整个人都快淡得出水了,他总算知道比蓁蓁不说话还可怕的事情了——就是她理你,伺候你,还态度端正地伺候你,但感觉说话做事全隔着一层纱,让你挑不到她半分错,也抓不到她一点话柄。
离开鞍匠屯行宫后沿着上都河往西,又从青城向北行进,北巡的队伍往草原腹地行进,牛羊鹿兔也比之前更为丰富。行围除了是皇帝召见蒙古诸扎萨克王爷贝勒联络满蒙之情外,也是皇帝手下那些雄心壮志的年轻侍卫大展身手的好时机。这日皇帝带着一队侍卫猎鹿归来,只见蓁蓁身着一袭蓝袍带着一顶暖帽,打扮得像个蓝翎侍卫一样骑在马上,手上还握着一把软弓正在把玩。皇帝纵马驰向她身边,问:“哪里来的弓?”
“大帐里随意拿的,这都是最轻的一把了。”蓁蓁有点不高兴,她在帐内无趣,才挑了这把最小的弓来玩,没想还是沉得拉不开半点。
皇帝嗤得一笑:“你才多大力气,朕的弓最小的也有八力了。”
蓁蓁连看都懒得再看他,转身就回营,皇帝追了去,见她翻身下马还费力得拖着那把大弓,跌跌撞撞地进了内围。皇帝看得心里直发笑,心里却突然生了一计。
他向马武和二格传令说:“吩咐下去,在拜察驻跸三天,去问问这地方是否有熊。”
马武领命去了,皇帝则进了营帐。
说真的,皇帝心里还是很安慰的,至少蓁蓁近日对他虽然隔了一层,但比起一个月前,至少皇帝现在不用担心一转身人就没了的可能性。
但人心不足,皇帝是很鄙夷自己的这点不足心的——他希望蓁蓁能至少原谅他半分。他想他无法弥补这几个月各种痛楚给他们留下的缝隙,但或许可能他想补偿她越多越好。
蓁蓁见他进帐,自然上前替他解开软甲,皇帝突然把她抱紧在怀,这大约是这段淡的出水的日子里皇帝做得最亲密的举动了。
“不就是弓吗?朕明日就教你。”
“臣妾不敢。”蓁蓁轻轻挣了两下,她拼力气拼不过皇帝,两下挣不开就放弃挣扎,只低眉顺眼地道,“是妾逾矩了。”
皇帝放开蓁蓁,去寻了一把还未上弦的弓并一根缠弦。他熟练地先将弓弦套在弓臂上,然后左脚踩住下弓梢,左手握住弓把稍一使力将弓腹压在右大腿上,同时右手将上弓梢压弯并将预挂的弓弦推到上弓梢。
他三下五除二上好弓弦,将弓递给蓁蓁:“拿着,这把弓轻,能这样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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