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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5章 入室掩无光 衔哀写虚位（第1页）

乘我大宛马，抚我繁弱弓。长剑横九野，高冠拂玄穹。武林大会的青铜巨钟被玄铁重杵猛然撞击，沉浑的声浪如惊雷炸裂，在群峰之间来回激荡。声波所及之处，满山翠鸟齐飞，遮天蔽日的羽翼在晴空划出凌乱的轨迹。

擂台四周，十八面玄色旌旗猎猎作响，金丝绣制的各派徽记在烈日下灼灼生辉。旗面被山巅罡风撕扯，发出龙吟虎啸般的破空之声。

各派弟子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，青白红黑各色衣袍在观战席间交织涌动，宛如百川奔涌入海。衣袖翻飞间，兵刃的寒光时隐时现，在阳光下折射出凛冽的锋芒。

“你怎么了？”埃卡特琳娜眉尖轻轻一蹙，血色瞳仁流转着妖冶的光晕。她微微侧首，苍白的面容浮现一抹无可奈何的神色，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天竞。

“我在想……这次不会还能碰到说好，一口气打死他之类的嗜血观众吧。”天竞突然双手托腮，杏眼圆睁，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夸张表情。她猛地打了个寒颤，连带着发尾都跟着抖了抖，“嘶，光是回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！”

“唉……”埃卡特琳娜扶额轻叹，血色眸子里闪过一丝懊恼。她优雅地别过脸去，苍白的手指无意识地卷着鬓边一缕银发，裙摆随着转身的动作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。

“等等。”埃卡特琳娜突然抬手，血色眼眸微微眯起，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，“请帖呢。”

“呃……”天竞身形骤然一僵，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她手忙脚乱地在身上四处摸索，袖口"哗啦啦"倒出几枚铜板，腰间绣着八卦纹的锦囊"啪嗒"掉出一把瓜子，连衣襟里都翻出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。

“要不，我用五鬼搬运法顺一张？”她突然眼睛一亮，鬼鬼祟祟地凑近埃卡特琳娜，散乱的发丝都蹭到了对方肩上，手指悄悄掐了个诀，她凌乱的发梢无风自动，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，像是真有小鬼藏在她的身旁。

“喏~这不就变出来啦？”天竞突然变戏法似的从指间抽出一张烫金请帖，得意地在埃卡特琳娜眼前晃了晃，请帖边缘隐约能看到几道正在消散的鬼画符。

她手腕轻轻一抖，指间那张烫金请帖如同变戏法般瞬间分成两份。两张稍薄的请帖边缘平整如新，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芒，完全看不出方才分离的痕迹。

“这一张还回去，这一张咱们几个拿去用。”天竞手腕灵巧地一旋，左手那张请帖如燕归巢般滑入袖中，右手那张则在指尖翻出个漂亮的花，最后稳稳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。她得意地朝埃卡特琳娜眨眨眼，纸笺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金色的流光。

“你还挺讲礼貌。”埃卡特琳娜单边眉毛轻轻一挑，血色瞳孔微微收缩，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神情。

“那当然~咱们可是有素质的江湖人。”天竞得意地晃了晃脑袋，长发随着动作轻轻摆动。

她突然一个箭步凑到埃卡特琳娜跟前，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，“反正他们为了针对无相城请帖印得多，根本发现不了~”

“虚伪的江湖，和那些被旧神污染的教士一样。”埃卡特琳娜唇角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，血色眼眸中似有寒冰凝结。她微微侧首，银发垂落肩头，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微光。

“咚～”武林大会的青铜巨锣轰然震响。浑厚的声浪如惊涛拍岸，层层叠叠荡开，受惊的鸽群扑棱棱腾空而起，在湛蓝天幕上划出凌乱的白色轨迹。

“走吧，找个好位置看戏去~”天竞突然伸手攥住埃卡特琳娜的袖角，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她像只发现猎物的小狐狸般踮起脚尖，发丝随着张望的动作轻轻摆动。

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，她已拽着埃卡特琳娜往前钻去。纤细的身影在人群中灵活穿梭，嘴里还碎碎念着：“借过借过……哎呀这位大哥让让，再慢点好位置都要被占光啦，那儿视野绝佳！去晚了可要错过开场好戏了！”

“姐姐坐吧。”何婉婷指尖在石凳上轻轻一掠，天青色广袖如水泻云散，她低垂的睫羽在眼下投落浅浅阴翳，行礼时脊背挺得笔直，宛如雪中青竹，柔而不折。

“嗯。”何婉萍略一颔首，深紫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几缕。她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，宛若寒潭映月，清辉之下隐见暖漪微漾。

……

这方空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生生从世间割裂开来。每一粒浮尘都凝固在空气中，连光线穿过时都变得粘稠迟缓，在视野中拖出纤长的光痕。万籁俱寂中，唯有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在颅腔内回荡，如同闷雷碾过铁皮。

阴影如淬毒的刀刃，将整个空间分割成支离破碎的牢笼。地面渗出的寒气顺着足踝攀爬，所过之处血脉凝霜，连骨骼都发出细微的脆响。在这片连时间都冻结的领域里，似乎连思绪都会被冻结成冰。

“重明，重明。”白月紧攥着木制令牌，她清冽的嗓音划破了死寂的沉默，那方朴拙的七星铭牌在她掌心微微颤动，刻痕深深，仿佛随时要挣脱而出。

“哦？武林第一美人白月……怎么有兴趣来找我了？”阴影中传来一声低笑，沙哑的声线如同钝刀刮过青石

每个字都刻意拖长，像是毒蛇缓缓吐出信子。

“你究竟想干什么？”白月的指节捏的节节发白，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肌肤，沁出几丝猩红。每个音节都裹挟着刺骨寒意

“同为七星，你难道不知道我想要干什么吗？”重明喉间溢出阵阵冷笑，那声音诡谲刺耳，恍若枯骨指爪反复刮擦琉璃表面，令人齿酸心悸。每一声"咯咯"都像是冰锥凿在听者天灵盖上，带着说不出的阴森寒意。

“你要知道什么关于无相功的东西我大可以告诉你，但是你不要针对我们无相城。”白月急急上前一步，她这一步踏得极重，青石地面上竟绽开几道蛛网般的裂痕，足见其内力激荡之甚。

“非也非也……”重明缓缓摇头，赤瞳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，他指尖轻叩太阳穴，突然欺身向前，吐息如毒蛇般冰冷，“据我所知，你们无相功因心性要求过于严苛，早已被后世改良……而要臻至最终境界，必须得这最古老的无相神功不可。”

“你……”白月银发如雪瀑般在身后扬起，几缕发丝被内力激荡得飘飞而起。她苍白的指尖死死抵住自己心口，在素白衣襟上压出深深的褶皱，“只要你答应不动小贞，尽管用我来研究。”

“好好好。”重明忽然抚掌大笑，白发随着动作微微晃动，赤瞳中流转着诡异的光芒，他每说一个字，指尖就轻叩一下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，“既然白月姑娘如此深明大义……”说着，他突然伸手捏住她一缕银发，在指间缓缓摩挲，“那本座……便却之不恭了。”

“既然这样，本座便应了你。”重明赤瞳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，他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，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，“无论你们那位小城主在武林大会上搅出怎样的风云……”

“我天下一……”重明漫不经心地抬手理了理袖口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度。他忽然抬眼直视白月，那双锐利的赤瞳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，“概不过问。”

“不过……”重明忽然轻笑一声，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座椅扶手，“白月姑娘需得应允本座……”敲击声戛然而止，“即刻启程返回无相城。”

“否则……你们那位可爱的小城主……”他微微前倾身子，赤瞳眯成危险的细线，尾音化作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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