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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6章 慢慢听(第1页)

那片新埋的竹篾没等多久,就被个追蝴蝶的小童踩了一脚。小童跌坐在青石板上,正揉着膝盖,忽然看见泥土里露出半片黄亮亮的竹篾,像极了奶奶纳鞋底时用的篾针。他小心翼翼扒开土,将竹篾捏在手里,举着跑向不远处的茶摊:“阿婆,你看这是不是编竹筐的东西?”

茶摊的阿婆正往茶碗里撒薄荷,抬头见是竹篾,忽然笑了。她接过竹篾在围裙上擦了擦,说:“这是好东西呢,当年你太爷爷就用这个编过装星果的筐。”小童眼睛一亮,拉着阿婆的衣角要听故事,阿婆便指着最高处的两株老树,说那树底下埋着第一代守林人的草帽,草帽里还裹着半张没写完的药方。

说话间,山外传来一阵读书声。是县城学堂的学生们排着队来了,领头的正是当年那个梳羊角辫的小姑娘——如今她也成了教书先生,鬓角别着朵风干的星果花。孩子们手里都捧着新折的星果枝,要去挂在老树上。枝桠间早已挂满了各色物件:有磨得发亮的铜锁,有绣着藤蔓的荷包,还有片用红绳系着的银盔碎片,正是当年南天门守将袖袋里那片花瓣化成的。

天庭的水镜里,天帝正看着孩子们往树上挂枝桠。忽然见那新埋的竹篾从土里钻了出来,顺着树根往上爬,竟缠上了最高处的树藤,开出一串细碎的白花。白花谢了,结出的星果带着竹香,滚落时砸在青石板上,发出叮咚声,像有人在敲当年守林人用过的铜铃。

“这果子倒比奏折好听。”天帝笑着摇头,指尖一点,水镜里的星果忽然炸开,化作漫天紫星,一半落回人间的星果林,一半飘进天庭的玉阶缝里。南天门的守将正打盹,鼻尖又飘来熟悉的清甜味,睁眼一看,见阶缝里冒出株小小的星果苗,叶片上还沾着片竹篾的影子。

他慌忙起身行礼,却见天帝的声音从云端传来:“不必管它,让它长着吧。”守将这才发现,连凌霄殿的房檐上都爬满了星果藤,紫莹莹的花瓣落在天帝的奏折上,将“国泰民安”四个字染成了淡紫色,像浸了蜜的墨迹。

人间的星果林里,新的故事还在继续。那个踩过竹篾的小童,后来用那片竹篾编了个小竹篮,天天来装星果;学堂的窗台上,永远摆着新鲜的星果叶,学生们写的诗句总带着甜香;山外的田埂上,又有人埋下了新的竹篾,说要让藤子爬到更远的地方去。

而天庭的水镜,从此再没关过。有时是天帝对着镜里的炊烟出神,有时是仙官们凑过来看孩子们摘星果,连喂玉兔的仙童都知道,人间那片林子的藤蔓,早已顺着水镜爬进了南天门,把薄荷香、竹篾味、墨香,还有数不清的暖,都酿成了天庭也偷不走的岁月。

风一吹,藤叶沙沙响,像在说:故事还长着呢,慢慢听。

星果藤真就顺着南天门的玉阶长了起来。起初只是细弱的藤蔓,守将怕它碍着天兵巡逻,想伸手扯断,指尖刚碰到叶片,就见藤上冒出颗指甲盖大的星果,颤巍巍滚到他掌心——竟是用当年那片银盔碎片化成的,凉丝丝的,像揣了颗小月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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