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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 彻底（第2页）

眨眼秋天就过去，白芷和紫苏两个人正指挥着小宫女们把冬天要用东西准备起来、又将秋天刚拿出来衣裳又清洗、焚香、熨平后放回去。

纪云然叹息道：“早就和你们两说过，不必理出来秋天这么多衣裳。看看又得耗功夫放回去。”

白芷苦笑道：“娘娘倒是会打趣。放往年少收拾点也就是了，可今天娘娘可是升为德妃，哪能和往年一样随便对付过去？”

紫苏笑了笑道：“娘娘别管我们。难得今年能让我们这些手脚长了霉的多动动。”

纪云然嗯了下，便到一边书房写大字去了。她已经换到新宫殿，额匾是乾明帝赐的——青雀宫。瞧瞧，一天不给她添堵，果然浑身难受。原本她还会为此气一会儿，谁知前两天林家来信，这两天林苑和嫂子、小侄女上京述职。

纪云然此时日夜盼着好久没见林苑和嫂子秦夫人，还有没见过面的小侄女瑾如，所以乾明帝这段时间给她的不快她一点也没往心里去。

纪云然此时其实有疑问的，前朝彻底烟消云散不过几十年，后来乾明帝皇位来之不易，所以彻底把后宫和政务联系一起，拉拢也罢、抬举也好，这两年恩科也进了不少人才，按照乾明帝性子哪里会便宜她的亲人？只能说林苑入了乾明帝眼睛不是一天两天的，必然有原因的。

她原本对朝廷事情并不关心，此时林家人要来京城，才想起这些至关紧要之事。可她现在睁眼黑状态，哪里知道朝廷之事？想到这，她想到了赵淑仪，呃，现在是赵淑妃。可赵淑妃行事向来小心谨慎，估计问她也是白问。

想到这，她就看到窗外蹦蹦跳跳和小宫女玩闹的木香。

她让人把木香叫进来，低声道：“现在朝廷那些大官，特别是武将可有哪些风言风语？”

等木香听完，郁闷道：“娘娘。你说昨天晚上御花园哪知公猫跑到哪知母猫窝里去，我倒是知道。前面的事，我就算想知道，也没门道。”

纪云然瞪了她一眼，“说话越发没规矩。”

木香缩了缩脖子，笑道：“依奴婢之言，你还不如自己去乾清宫晃晃。书里不是说了吗？娘娘给皇上送些汤汤水水以示关心，然后皇上……”

纪云然呵呵了下。

高德忠很纳闷，望了望窗外晴朗的天空，回头问自己徒弟毕荣，“这天一没下雨，二没刮风，太阳更没从西边出来啊！”

毕荣专心对着炉子烧茶水，似乎没听见似的。

高德忠自然不是真心跟他说话，只是——挑起这边偏殿门帘，看向大殿内静德妃纪云然正端着一碗补汤，一脸岁月静好站在一旁温和笑着。她已经被乾明帝晾在那里半个时辰了，汤水从滚烫到微凉，可还是笑得一脸温柔。高德忠看得浑身发毛，心道：哎呦我的德妃娘娘，你还不如像之前那样风平浪静。也不知道你老又要出什么幺蛾子。察觉到乾明帝似乎发觉自己，连忙放下帘子缩到偏殿角落里去了。

纪云然并不像脸上那么云淡风轻，心道果然，又是故意折腾她，哎，幸亏自己强大内心，换做一般妃嫔早就哭哭啼啼、哀怨自怜。她脑海里幻想着乾明帝哪天躺在龙床上再也爬不起来，自己绝对在皇陵前高歌一曲。

又过了半个时辰，纪云然手都麻掉了，脑海里的乾明帝也在龙床上各种驾崩了几十次，终于听到乾明帝放下笔的声音。

乾明帝淡淡望向眼前这个女人，冷冷一笑。

纪云然一副老憎入定，其实也冷笑，天天这幅样子，她早就看腻了，吓了数千次早已习惯到底了。

乾明帝淡淡道：“怎么，今天哪出戏？劳请爱妃给朕送来补汤？”只差明说，你是不是忍不了想毒死朕？

纪云然微笑将碗端上前，一脸关心望向乾明帝，可是乾明帝那双漆黑耀眼瞳孔令她晃了晃神，快速低下了头，差点破功，声音故意清甜道：“嫔妾想着皇上辛苦，特地做了一碗海参汤给你送来。”

乾明帝听得眉心一跳，打量了她一下，和高德忠一样看向不远处窗外天空，不一会又回头看了看眼前这个人。此时纪云然低着头，露出雪白脖子，看不清楚眉眼，而复又像是在往昔。

纪云然那时跟在胆小的皇妹身边，像是护犊子一样和别人动不动就争个面红耳赤。但每次自己出现时候，她又回到小女孩一样，怯怯看向自己。那时他以为她对自己不同，后来才知道不过是怕自己。为什么怕？也许她早就知道那时候身为皇子自己的报复和理想。所以她那时候就想离自己远远地？

乾明帝想他永远不会知道，自己哪里不如杨弈。他也许对这个女人早已没有当初的爱恋，但是带给自己耻辱和可笑早已深入自己骨髓，总在不经意间提醒当初的自己多么悲哀。

乾明帝身后修长手指紧紧捏紧了，大拇指扳指传来疼痛十分令人清醒。

纪云然等了很久，此时纳闷抬起了头，一双清晰眼膜迎上了乾明帝那双复杂眼睛。她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不甘和……杀意，不由身体一颤，手中碗掉了下去。

乾明帝那双修长手指稳稳接住了那碗，尽管那汤水依然洒了出来，但仍然平静把碗放在了桌上，对上纪云然又恢复麻木的神情，脑子一热，不由握住她那双冰冷手，一把拽了过来，紧紧抱在胸口。

此时两个人都怔住了，都有些不可置信。

乾明帝闭上眼睛，鼻子里传来纪云然淡淡发丝清香，几个呼吸后，用自己都听着冰冷的话说道：“如果你后悔了，现在可以求我。”

纪云然那双手悬在了半天中，似乎本想做些什么，最后化为一声叹息。

她早就在若干年前就明白，这个人太高傲了，他是天生的帝王，不会错也绝不可能错。这就是这辈子两个人最大差距，在原本的鸿沟上再狠狠添上一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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