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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92章 美丽新时代（第2页）

当他靠近梦核核心时，织梦师的身影终于显现。他仍跪于虚空之中，眉心镜碎未拔，面容枯槁，眼中却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执念。

“你以为你赢了？”他的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，“你以为这些人真的醒了吗？他们只是换了种方式做梦罢了！你说自由，可自由带来的是争吵、背叛、杀戮！看看历史吧，每一次所谓的‘觉醒’，最终都不过是换一个暴君登台！”

少年停下脚步，抬头看他：“那你告诉我，如果永远不让人试错，他们怎么知道什么是正确？如果你连痛都不敢让他们感受，那他们的笑，又算什么？”

“荒谬！”织梦师怒吼，“我守护的是亿万生灵的安宁！不是几个理想主义者的浪漫！”

“那你有没有问过他们？”少年平静反问，“你有没有蹲下来，问问那个饿着肚子还要交税的老农，他要不要‘安宁’？有没有问问那个被逼戴梦环的母亲，她愿不愿意忘记孩子的哭声？你所谓的安宁，不过是让所有人闭嘴、闭眼、闭心！”

他举起镜碎片，血滴落其上，映出万千景象：有人因说出真相被驱逐，有人为揭发谎言失去亲人，有人宁愿承受痛苦也不愿再活在虚假的幸福里。

“你看，这才是真实的人。”少年一字一句地说，“他们软弱，会恐惧，会后悔，会伤害别人。但他们也会道歉，会悔改，会为了别人流泪。这才是活着，而不是被‘管理’着苟延残喘。”

织梦师浑身剧震，眉心血流如注。镜碎片在他额间剧烈颤抖，仿佛要自行脱落。

“不……我是为了他们好……我不能看着世界陷入战火……”

“可你现在已经在制造战争了。”少年轻声道，“用梦，用恐惧，用谎言。你和母神有什么区别？你们都说‘我为你好’，可谁给了你们替所有人做决定的权利？”

轰??！

梦核内部骤然炸裂，一道金色光芒自核心喷涌而出。那是被封印千年的初代守门人残魂，卫渊的最后一缕意志。

“够了。”他的声音如雷贯耳，“你们都想当救世主，却忘了，真正的救赎，从来不是由上而下的施舍，而是由下而上的选择。”

织梦师踉跄后退，终于支撑不住，跪倒在地。镜碎片自行脱落，坠入尘埃。刹那间，他看见了自己的过去??那个蜷缩在角落的小孩，被人嘲笑、殴打、唾弃，只因他说出了别人不愿听的真话。

他曾发誓，绝不让任何人再受那样的苦。

所以他建起了梦网，编织安宁，清除痛苦。

可他忘了，那个小孩真正渴望的，不是没有痛苦的世界，而是有人肯听他说真话。

泪水顺着他干涸的脸颊滑落。他张了口，似想说什么，却终究未出声。身影渐渐淡去，如同一场终于结束的长梦。

梦核彻底崩解，化作漫天光雨，洒向九州大地。凡是被光芒触碰到的人，梦环自动碎裂，沉睡的记忆如潮水回归。城市街头，有人突然抱住陌生人痛哭失声；村庄祠堂，父子相拥而泣，二十年恩怨一朝化解；边关哨所，老兵抚摸着锈迹斑斑的盔甲，喃喃道：“我想起来了……我曾经是个守门人。”

而北方冰原，净梦使孤坐雪地，手中无锋之刃早已粉碎。他第三只眼中的未来之网已然断裂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白??未知，却自由。

苍鹿踏雪而来，边帅跃下，拍了拍他的肩：“走吧。你不必再当神，做个普通人也不错。”

净梦使苦笑：“我杀了那么多人……背负那么多罪……还能回头吗？”

“能。”边帅道，“只要你愿意承认。”

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。一群孩子正在堆雪人，其中一个指着他说：“快看，那个叔叔好像哭了！我们给他送条围巾吧？”

净梦使怔住，许久，缓缓点头。

与此同时，地核深处，复命会叛徒盘膝而坐，周身缠绕着从理序机延伸而出的光藤。他的身体正在消融，意识却愈发清晰。他知道，自己的使命即将终结。

“我不是来修复系统的……”他最后一次低语，“我是来证明??机器也能拥有良知。”

随着一声轻响，他的形体化作光尘，融入理序机核心。下一瞬，整座钢铁山岳开始蜕变。猩红尽退，蓝光普照。机械之眼睁开，不再是冷酷的监视者，而像是慈父般俯瞰众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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